第83节
  “殿下,臣认为崔寺卿此言差矣……”戴至徳起身说道。
  “不用了,你已经被罢免了。”李弘面色平静,接过裴炎跟岑长倩签字后的诏书,淡淡说道:“你可以回家了,你已经不适应如今的朝堂了,非是你我个人恩怨,而是你的思想已经落伍了。”
  李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时代在变化,历史在前进,礼部向来出使臣,但你治下的礼部,没有王玄策这般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也没有如苏秦、张义通晓纵横,利用三寸不烂之舌为大唐帝国争取利益之人,更没有如班超般隐忍三十一年,尽忠为汉,在西域开疆扩土之臣。身为礼部官员,无论是身在朝堂、还是身处他国,都应该善揣摩、通辩词、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应该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开合有度、纵横自如。但你治下的礼部,如今只知道躺在上国臣子的光环下,为他国着想,而不是为我大唐所着想,所以,现在你已经不适合朝堂了。至于对你的处置,你可以在陛下回来之后,再去找他。”
  说完之后,李弘便把刚刚被门下、中书签发,自己加印的诏书扔给了一脸呆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一切的戴至徳。
  “吏部李义琰。”李弘继续低头,手在文书上不急不缓的写着。
  “臣在。”李义琰无奈的看了一眼,还处在震惊中不能相信的戴至徳,起身回道。
  “即可调荆州长吏入朝,暂代礼部尚书一职。”李弘把门下、中书签发的诏书加印后,扔给了李义琰。
  “臣遵旨。”李义琰接过说道。
  “殿下,臣有异议。”戴至徳渐渐缓过神,看着李弘说道。
  “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等我处理完正事再听你废话。”李弘头也不抬,继续挥笔在纸上写着。
  写完后然后交给了芒种,说道:“火漆封好,立刻送往洛阳。”
  中书、门下拟旨:即可任命刘仁轨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使,并处理撤回一半兵力回师,休整之后另有重用。
  礼部侍郎前往高丽使节府说明大唐决策,可以调和,但不会用兵。
  从即日起,朝堂五品以上官员,每日需有一个时辰在崇文馆接受受学,不得推辞。
  “好了,戴至徳,你有何异议?”看着起草诏书的官员在那奋笔疾书,李弘好整以暇的问还站在那里的戴至徳。
  “臣想知道,殿下您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如果是私人恩怨,你早已经不是礼部尚书了,当年太乙城翠微宫一事儿,就足以让你被罢免了,但念你为大唐忠心耿耿,为人正直、清廉,所以才留着你继续任礼部尚书。”
  李弘也像是在说给其他官员听一样,继续说道:“但这都几年过去了,你却丝毫没有长进,依然是以为大唐的威仪跟如今的荣耀,是靠威仪、德化而来!如果没有大唐将士的性命跟鲜血,你靠什么站在外国使臣中间,听他们给你说恭维话?你真觉得使节们的恭维话,都是发自肺腑?”
  “但臣自认在任并未做过一件有损我大唐威仪之事。”戴至徳昂首挺胸说道。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在这里我告诫告诉在坐每一个人,不要只想听你们自己已经相信的事情,而不想听事情的真相。我们的均田制度正在被破坏,你们谁相信眼前看到的了?我们的府兵制正在被瓦解,你们有谁想过该如何解决?为什么都知道看我大唐现有的荣耀,都想往上面钻?你们在坐的,有多少人是跟着先帝等人打江山下来的?没有几个!你们又凭什么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任由各国使臣给予你们赞美?配吗?值吗?”
  看着众人沉默不语,李弘把桌面上早已经准备好,但没有用上的一沓纸张往桌上一拍,说道:“这里有各位在地方任职时的履历,每一个在地方都可被视为栋梁之才,但当你们到了长安,站在了朝堂之上,成为了掌管三省六部的长官后,你们失去了当年的锐利,你们变得安于现状,你们变得为自己的官阶而小心翼翼,谨慎行事,只想着如何让陛下为你们增加爵位,却不再为大唐的未来筹谋画策!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李弘对着门口的侍卫挥挥手,顿时,两个强壮的侍卫走到戴至徳跟前,不等他拒绝,拖着他要走出去。
  “等一下。”李弘突然阻止道。
  议事堂此刻鸦雀无声,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快了,快的让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还震惊于太子殿下的霹雳手段时,戴至徳就被罢官免职了。
  此时听到李弘的声音,不由得都心里一松,不少人希望此时太子殿下能够开恩,就当刚才是一场闹剧,会把戴至徳官复原职。
  却没想到,李弘只是淡淡地说道:“把你手里的那些文书放下,这些都是事关我大唐的机密,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加以分析,就会不难判断出,我们大唐如今的兵力以及粮草等情况。”
  “殿下……”戴至徳像是醒悟了一般,戴着哭腔的嗓音哀饶道。
  “带下去吧,如何处置你,就等我父皇回来吧。”李弘平静着语气,淡淡说道。
  议事堂的会议,在李弘强硬的态度下,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决定,反复确认了倭国派遣使臣,只能是学习哪些方面后,李弘就下令散朝了。
  看着众臣每一个人把手里的文书一份份的叠好,放在自己的桌面上,没有一个人试图带走这些文书,李弘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仁轨、任雅相等一下再走。”李弘依旧坐在那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道,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估计所有人都是饥肠辘辘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李弘示意两人走到他的两侧,然后对夏至说道:“去备饭食吧,还有这两位大人的。”
  待夏至离开,李弘再次拿出两份文书,递给了任雅相跟刘仁轨,说道:“这些客商如今都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无法了解到新罗、百济的实际情况。所以,这些人的通关文谍,还需要任尚书你在必要时,给予一定的帮助。”
  任雅相翻阅着上百人的名单,里面的名字以及个人体貌,都有着详细的记述,快赶上户部每三年给每个人上户口的团貌了。
  团貌,无非就是等于上一世那般上户籍一样的过程,则是三年一次,需要记载下这个人体貌特征而已。
  “殿下,您的意思是?”刘仁轨拿着手里的花名册,斟酌半天后问道。
  “这两本文书你俩可以带走,但是侍郎以上才有知情权。至于给你的,就是让你这次去了辽东之后,与他们联系,你想要的一切他们都会尽最大能力的提供给你,但你的任务就是,保全我大唐将士的宝贵性命,让高丽的兵士为他们的土地而战吧,无论是兵器还是粮草,大可以随意许诺,发放时按量就好。”
  刘仁轨笑了,他听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了,就是如殿下这两日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我精神上支持你们。
  “那泉男生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刘仁轨问道。
  只有彻底解决了高丽的内乱,如此才能够让太子殿下的策略通行无阻的在高丽实施开来。
  第145章 势在必得
  李弘坐在椅子上摇晃着上身,琢磨了一会儿说道:“那就看看他们兄弟三个,谁对我大唐更为忠心了。此次您前往高丽,想来他们三人都会找您,到时候您就斟酌着办,谨记他们谁最忠诚就好了,只要他们三国常年陷入战乱就行,为我大唐争取一丝休生养息的时间就足够了。”
  刘仁轨与任雅相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看着李弘同时说道:“上兵伐谋。”
  李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两人都吃完饭了,还没有要动弹的意思,继续说道:“今日戴至徳实乃咎由自取,仁义礼智信固然重要,固然需要我等尊承祖先留给我们的灿烂文明,但却不是让我们在传统中固步守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尊承,但时代在变化,您不能一直用历史的眼光看未来不是。”
  “殿下,臣认为您今日罢免戴至徳还是有些过于仓促了,您身为监国太子,虽然有此权利,但如果如此仓促,恐怕陛下会对您……”
  “揍我一顿?”李弘趴在桌子上,接过夏至放好的水杯,接着道:“兵部都知道利用新的兵器、战阵、兵种来作战,为何礼部就能不懂变通?如果都如戴至徳这般冥顽不化,那干脆让我李氏江山恢复周天子制度好了,大家一起维护井田制,然后在立几个诸侯?可行吗?当年秦国能够一统六国,不就是赢在变通之上,彻底抛弃了前人留下的观念,用高危险高代价的变革换来了最高的利益?任何事情的发展进程,都需要勇气跟血性,站在功劳簿上大喊盛世景象,这样的官员不需要,大唐要的是,永远处在饥饿状态下,永远都处在一种危机状态下的官员,而不是处于满足状态下的官员。”
  李弘比谁都清楚,中书、门下大佬的支持固然重要,但兵部任雅相与刘仁轨的态度,对他来讲,就不是用重要可以说明的了。
  他愿意再费口舌解释于两人听,就是希望,刘仁轨能够真正的遵从自己的旨意,而不是到了辽东后,给自己来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态度回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李弘在东宫议事堂议事结束的第二天,梁州一座隐蔽的宅院里,两个人席地而坐,神情淡然的正喝着今年从南方运来的新鲜茶叶。
  “现在看来,他是对辽东志在必得啊,这与你们大唐皇帝的旨意不谋而合,嘿嘿。”一身唐服打扮,却是一个突厥年轻人,看着对面的李忠说道。
  李忠端着茶杯放在鼻端,深嗅着新茶那独有的香味儿,然后才动作淡然的一饮而尽。
  脸上依然是一种憨厚、质朴的表情,看着突厥年轻人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胆量私自跑到大唐境内,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说完后,李忠不由自主的扫视着年轻人的右手,只见上面布满了恐怖的伤疤,看样子倒像是被火烧烤或是油炸过一般。
  突厥年轻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李忠的视线看向那里,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布满恐怖伤疤的右手,神情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一样,淡淡说道:“如今你大唐正是鼎盛威武时期,各国商旅都蜂拥而来,前往大唐买卖,会在乎多我这么一个人?”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问道:“那你们这次前来,就是希望弄清楚大唐如今兵力的重心在哪边?”
  “不错,所以还得梁王您教我。”突厥年轻人微笑着说道。
  李忠憨憨看着他摇头,这个阿史奴,三年前跟随他父王被大唐征服,如今被安置在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但现在好像已经与吐蕃勾结上了,为了复国,开始探听大唐如今的兵力重心是在西还是在东了。
  “你觉得呢?”李忠反问道。
  “太子殿下聪明绝顶,我猜测不出来,如今是他监国,可是由他说了算?”
  李忠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阿史奴继续看着自己的右手,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大唐会继续对辽东用兵,至于安西,自然是不会成为重心了?”
  李忠两手环抱在胸前,憨笑着看着阿史奴,直到阿史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缓缓的递给了他。
  李忠才把环抱在胸前的手放下,顺手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数额,这可是皇家钱庄最高等级的票号,只要拿着信物,就可以随意的领取。
  “你这手最近可还疼吗?”李忠杀人诛心的收好票号,突然问道。
  “梁王,您可是从太子之位上被废的,难道你不知道此种感受?当年我被四岁的太子……哦,那时还是代王,您那是还是太子殿下吧?如果不是他施了妖法,我这只手怎么会变得如此!”
  “你还记恨李弘?”李忠眯缝着眼,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还是憨厚质朴,但双眼中反射的,却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冷光。
  “那是自然,如果我复国成功,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来,让大唐皇帝再次立你为太子。”阿史奴看着手,狠狠地说道。
  “呵呵……我已经没有了当太子之心了,如今不好吗?就如李弘所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么惬意的生活啊。如果想知道实情,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李忠拍了拍被他放入胸口的票号,悠闲地神情突然间变得冷峻起来。
  直到阿史奴又拿出了两张同样数目的票号,李忠的脸上此时才重新浮现了憨厚的笑意。
  起身望着绿油油的一片树林,中间一个小茅屋还是当年李弘来时,突然奇想,说在这里建盖一座茅屋,下雨时喝茶才有情趣,于是李忠就建了,可李弘从来没有来过。
  “自从我被废之后,我就一直在揣摩李弘,他到底凭借的什么?能够得到父皇跟皇后如此大的恩宠?十岁被立为尚书,十四岁被封为京兆府尹,那仿佛聚宝盆的太乙城更是不在话下。如今不单监国好几次,昨日竟然还罢免了礼部尚书,据说到现在,东都都没有下旨问询,这是多大的恩宠啊,你觉得你们有希望动的了他吗?”
  “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现在大唐的兵力在东,我们就有希望扳倒他不是?这样岂不是也可以为你出一口恶气?”阿史奴跟在李忠的身后,站在茅屋屋檐下,感受着徐徐清风拂面而过。
  “那我告诉你吧,你已经有机会为你的右手报仇了。”李忠望着树林,淡淡地说道。
  “梁王何意?还请明说。”阿史奴一惊,急忙凑到跟前问道。
  李忠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想了想,组织了下言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揣摩研究李弘,虽然对他所有的事情我不知晓,但我却发现了一个迹象,那就是当李弘着手办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非是事情的本身。”
  阿史奴哪能听明白李忠这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只好皱着眉头,竖着耳朵紧张聆听。
  “当年他施法烫坏你的手,他的注意力在哪里?在长安,而非是你们,这样做,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李忠顺着自己脑海里的线索,继续说道:“可他到了长安后,按理说,他的注意力应该在那两尊琉璃上,可最后呢?他的注意力却在兰陵公主等人身上,而且还有那水晶牌跟玻璃,这些谁能想到?”
  “太乙城就更不用说了,当年他跑去太乙城,每一个人都以为他想要去那里玩儿,每一个人都以为是为了那商会,却没有人发现,其实他真正的目的。”
  “那……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阿史奴听的脑晕,急切的问结果。
  “我当年就有去太乙城,就是因为我突然间看不透他此次的目的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跑到太乙城,就是想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商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惩治贺兰敏之也是凑巧,巡视他那禁区,也是不可能。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皇后去太乙城,而后除之。但当凶手被缉拿后,我又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始终不知道他那次去太乙城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找孙思邈看病?还是为了找袁天罡、李淳风测算?可当年他出生时,李淳风就已经通过了道众之口,给出了谶语。”
  “梁王,您这说了一大堆,您说到底他为了什么?”
  李忠憨厚的神情此刻睿智无比,双手背后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清楚他太乙城一行是为了什么,他的最终目的什么,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件事情困扰着我。但他此番看似志在辽东,实则意在安西!所以说,你们这次有机会为你的右手报仇了。”
  李忠回过头,眼神里有不屑也有冷酷,冷笑着看了一眼阿史奴,然后率先钻进了茅屋,淡淡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不错,他此番看似志在辽东,实则是他已经有意前往安西了!想来,李弘的野心也就大白天下了,他的眼睛,现在可是盯着先帝曾经担任过的尚书令一职啊。所以,西域之行,他是势在必得。”
  第146章 荣国夫人
  李忠在茅庐居中位置坐下,自己亲手再次开始给阿史奴演示那大唐优雅的茶艺,随着手里的茶壶在小火炉上冒着热气,一杯杯的香气四溢的茶水,也被他优雅熟练的泡了出来。
  阿史奴学着李忠的样子,踞坐在对面,端起一杯茶水,呆呆地问道:“掌管尚书省的尚书令?这个位置不是为了避讳大唐先帝,不再许他人担任了吗?为何会给李弘?”
  “李弘的野心很大、志存高远啊。他想超越先帝、超越皇爷爷当年的丰功伟绩!能不能得到这个位置没人说的清楚,但最起码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最起码他现在手里可是握有六成的把握!所以他必须在兵权上为自己拿到足够的话语权!现在大唐的商业,所有的新生事物可都是李弘一人所创,这方面他已经足以超越先帝了,但兵权上他未立寸功,如果有意尚书令,那么在一直摇摆不定的西域为自己增加一些战功,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李弘如三国期间的诸葛孔明般,拿出了一把鹅毛羽扇,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父皇在他十岁之龄就任命户部尚书,这是先帝都未曾有过的情形,由此就足以预料,如果他在西域只要打赢一场战争,那么尚书令的位置,恐怕就是他李弘的囊中之物了。”
  阿史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则是如何能够阻止李弘暂时取消西行,毕竟他现在身为吐蕃密探,可是为了吐蕃明年的大动作而来。
  现在如果说李弘要去西域,那么吐蕃想要在安西搞些动作,自然会要费力气些,这对于立志要复国的他而言,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虽然他很想报仇,但寄人篱下的感觉更让他难受,如果能够先行复国,然后自己亲自报仇,岂不是更有成就感跟满足感?
  何况到了那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如当年颉利一般,携数十万精兵强将兵临渭水,为自己当年所受的屈辱报仇雪恨!
  “那么能不能阻止他今年去西域?虽然他去往安西,不会对吐蕃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大唐陈兵安西过多,吐蕃也会变得畏手畏脚的。”阿史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希望靠自己的实力洗刷当年的耻辱,而不是靠如今的吐蕃。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兀自摇着头:“李弘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这也是我最近研究他创的象棋时,才发现的轨迹。别看李弘刚刚十四不满十五岁,如果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恐怕是很难有人能够更改的。”
  看着阿史奴撇嘴不信的表情,李忠警告道:“就算是陛下跟皇后,也很难去更改他的重大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