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审问
  他一共说了两句话,每句都戳在艾琳的心上。
  果然,听到kini老师的补充,艾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看许沁,看看kini,又看了眼宋婉玉,却不敢将目光看向江煜城。
  她害怕这个男人,害怕到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我……许老师,我也是几十年的老设计师了,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那买卖设计稿的事,在艾琳小姐看来,就是能做的事情?”
  艾琳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嚣张的气焰,此时斟酌小心翼翼开口,生怕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就满盘皆输。
  哪知她话音刚落,宋婉玉温和含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宋婉玉在国内甚至国外的知名度都很高,这场设计大赛就有不少设计师冲着她而来,所以此时她一开口,艾琳立刻解释道:“不是的,宋夫人,我没有偷盗设计稿,我是被冤枉的。”
  “宋夫人并没有说你偷了设计稿。”左欣欣薄凉开口。
  “明明是你偷了我的设计,还想栽赃嫁祸,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艾琳像是被逼急了,冲着左欣欣大声吼道。
  而左欣欣却不再开口。
  她沉稳从容的样子,倒显得艾琳像一条胡乱咬人的疯狗。
  看着艾琳急于辩解的样子,宋婉玉眉宇间掠过一抹失望之色,看了眼许沁,便不再开口。
  “我们已经通知法务部联系贵公司,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艾琳小姐是清白的,一定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
  接收到江煜城的示意,许沁抿了抿唇,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果然,听到这番话,艾琳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昨天事发之后,她已经被公司老总叫去谈话。
  她看到网友都在抨击谩骂左欣欣,所以当时拍着胸脯振振有词保证设计稿是自己的,却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
  这一戏剧性的反转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完了。
  艾琳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什么都完了。
  她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名声,地位,人脉,统统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艾琳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看着面前神色不一的四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就是个笑话。
  这四个人,任何一个单独拉出来,都是业界乃至国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他们面前撒谎,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太蠢了,真是太蠢了。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这点拙劣的演技能蒙混过关。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艾琳苦笑一声,彻底放弃了反抗。
  事到如今,她再怎么坚持也没有用。
  法务部一旦到法艾斯取证,什么都水落石出了,她何必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就这样松口。
  她对左欣欣还怀恨在心,一是因为她一直追究这件事不放,二是嫉妒左欣欣的设计天赋。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第二点的。
  “艾琳,事到如今,你还想嘴硬吗?”左欣欣终于忍不住冷声责问。
  她心中有猜测,但苦于没有证据,始终不敢下定论。
  面对左欣欣的问题,艾琳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见状,左欣欣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厉色:“是一个姓邓的女人把设计稿卖给你的,对不对?”
  艾琳没想到左欣欣会一语中的,顿时脸色大变。
  这一幕落在江煜城等人眼中,无疑是不打自招。
  见江煜城好看的长眉微微皱了皱,许沁心里咯噔一声。
  她暗暗咂舌,没想到事情追究到最后,竟然是唯韵出了内鬼!
  邓清瑶……
  她心中默念过这个名字,脑海中很快浮现一张娇媚的脸蛋。
  如果她没记错,邓清瑶以前就是跟刘茵一伙的。
  后来刘茵被辞退,她便消停了一会,谁想到又开始兴风作浪。
  不仅不知悔改,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
  许沁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犯事,她这个设计总监,多少有些失职。
  “艾琳,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这时,宋婉玉颇为严厉地开口。
  左欣欣只是提及姓氏,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她所指何人。
  可看艾琳的反应,也知道左欣欣没有说错。
  “宋……宋夫人,我……”
  在左欣欣说出那个姓的时候,艾琳还是不肯开口,可听到宋婉玉亲自责问,她瞬间就慌了。
  “宋夫人,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我也是被人蒙骗的,我根本没想这样……”
  艾琳急急上前一步为自己洗脱,她看着宋夫人,眼中满是恳求,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艾琳不傻,从昨天的舆论风波来看,足以让一个人登上神坛,同时,也能让人摔得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她本以为一切做的完美无缺,谁知道今天居然发生了这档子事,这把她打的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办法去招架面前四个人的合力质问。
  再怎么说,她自己也是一个老牌设计师,绝对承受不住这种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宋夫人,也就是宋婉玉,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说舆论一边倒,但是只要官方出面澄清,所有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况且,她一个老牌的设计师,心里又怎甘心被左欣欣这么一个新晋设计师给比下去?内心深处,她并不服气。所以,只能低声下气,苦苦恳求。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都抓不住的话,那她的下场,将会非常惨烈。
  宋婉玉满脸的失望之色,之前她和法艾斯有过合作,负责人正是艾琳,当初她还觉得这人的确是兢兢业业,在设计服装这一方面,也做的非常出色。
  可她就是不明白,艾琳为什么要走这一步?纸终究包不住火,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一个老设计师居然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去诋毁左欣欣?
  “抱歉,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你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来承担后果。艾琳,你是老前辈,也能看出来很多的弯弯道道,哪怕你是被蒙骗的,也有你自己的主观意识在作祟,是贪婪?还是嫉妒?什么原因,我想你自己清楚。”
  许沁知道江煜城的性格,很多事情他都不会直接说出口。但是,事实已然如此,她只能做出这么个黑脸。而且,宋婉玉宋夫人德高望重,她不可能降低自己的姿态,去和艾琳说这么多。那么,就只能由自己扮演这个角色,将两个人想要说的内容给说出来。
  事实上,许沁说的话,纯粹是为了扮演这个黑脸所说的,贪婪和嫉妒,这两个词也是随口而出,但偏偏这两个词,正好击中了艾琳的内心。
  因为,这是艾琳的真实想法。
  她以为许沁猜出来更多的内情,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像是软面条一样的瘫倒在了地板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我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这场戏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饶是艾琳变成了如此疯癫的模样,江煜城也没有说一句话。或者说,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事情的主人公,不值得他去多说什么。
  一旁的kini冷眼旁观,没有做任何评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艾琳的形象,在他的内心深处大打折扣。自己公司这边,或许对于法艾斯的合作,要适当的往后放一放了。
  场中的几个评委心思各异,无一例外的是,都对艾琳的所作所为颇为气愤,虽然业内这种买卖设计原稿的事情内幕多不胜数。但是唯韵可是江煜城的子公司,而江煜城也是这场秀展的发起人,在他是发起人的基础上,还有人敢这么做,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打他的脸。
  江煜城背景深厚,尤其是天才般的经商头脑,驾驭着新城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其中的业务关系往来非常复杂。
  而眼下,没有人会因为想要维护艾琳,去抛弃江煜城这个超级大腿。
  利益和站队,孰强孰弱,谁重要,谁不重要,场中的所有人,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左小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能不能求你高抬贵手,帮我求求情……”
  面如死灰的艾琳突然扑在左欣欣面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唯一能保她的宋夫人不肯开口,那她只有向左欣欣求情了。
  左欣欣是当事人,万一她肯原谅自己,说不定她的下场不至于太惨。
  这个时候,艾琳也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全身而退,只盼着能够从轻发落,她就感激不尽了。
  “在你下定决心使用我的设计稿时,就没有道歉的资格了,我劝你还是把真相说出来吧。”见她向自己求饶,左欣欣咬着牙,丝毫没有要原谅的意思。
  她将艾琳抓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撇过头不再去看。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她才是受害者,想着网络上的谩骂和现实中那些人不屑鄙夷的目光,左欣欣内心只有无尽的冷漠。
  如果艾琳得逞,那她面对的就是前途尽毁声誉全无的后果,不仅如此,买卖设计稿的严重性,甚至可能会触犯法律。
  就冲着一点,她绝不会帮艾琳说请,更不会原谅。
  艾琳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满脸苍白。
  “如果不想承担法律责任,最好实话实话。”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煜城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