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业界内幕
  舞台上折射出的梦幻光芒似乎为服装度上一层华美的色彩。这样一来,相似之处更加一目了然。
  上万双目光汇聚在舞台上,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评委席上,江煜城坐得笔直,俊脸紧绷着,一双幽暗眸子牢牢盯着台上的女人。
  面对媒体和观众的注视,女人略显拘谨,似乎不太适应如此大的舞台和场合。
  那双潋滟水眸澄澈清明,透着几分讶异和震惊。
  “宋……”
  “宋夫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认识这位小姐。”
  不等左欣欣开口,艾琳率先打断她的话。
  说着,她转而看向左欣欣,风韵犹存的面容露出些许不敢置信:“这位小姐,我给你素不相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设计稿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话一出,左欣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这明明是她的原创设计,她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为了设计师能够与评委正常交流,设计师身上也戴了麦,所以艾琳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众人耳朵里。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素不相识,设计稿却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买稿。
  不管哪个圈子,总有些内幕存在。而在设计师这个行业,内幕之一就是买卖设计稿。
  你愿意卖,我愿意买,拿钱交稿,两清互不干扰。
  本来这些内幕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不出事,大家都见怪不怪。
  但被堂而皇之地摆到台面上来,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艾琳那番话乍一听没问题,仔细一想,却是直接将左欣欣推进了买卖设计稿的深坑。
  身为一个设计师最忌讳抄袭,而比抄袭还要严重的,就是买稿。
  拿别人的成果稍加修改变成自己的作品,参加这种大型设计比赛,还被人当场揭穿。
  简直是业界耻辱。
  一时间,众人对左欣欣的评价和印象瞬间跌落谷底。
  “艾小姐,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保证这是我的原创设计,至于你说的设计稿从哪里来的,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
  无端被倒打一耙,左欣欣当然不肯干。
  身在秀展上,顶着无数媒体和上万人的目光,左欣欣知道这盆脏水绝对不能泼过来,更何况她才是受害者。
  而听了左欣欣的话,艾琳心中一紧,她立刻扯开话题:“左小姐,我做了几十年设计师,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更何况我还是法艾斯的上任设计总监,更是知道买卖设计稿的弊端,我有资本和底蕴,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为人不齿的事情?”
  不纠结设计稿的来处,直接搬出工作资历和身份地位,不得不说,这很有说服力。
  “是啊,艾琳再怎么说也是业内老设计师了,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
  “哎,你们有人认识那个设计师吗,看着挺年轻漂亮的。”
  “那个设计师叫左欣欣,在唯韵上班,我男朋友的朋友的表妹在唯韵工作,听说她才转正没多久。”
  “那这不就不行了?一个转正没多久,一个从业几十年,孰是孰非已经很明显了。”
  “哎哎,我忽然想起来,她好像是帮新城国际前些日子新代言人设计配饰的那个助理,我听我表了又表的表姐说,她还是国外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她就是在国外混不下去,才回过来祸害我们!”
  “真是丢人啊,不光自己的脸,还把唯韵的名声搞臭了,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不如去死呢!”
  “就是,让她下去,下去!”
  “买稿耻辱,下场,下场!”
  “对,下场!”
  “滚出去,出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群情激昂,愤怒到达了极点,最后竟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整个体育馆内回荡着“滚出去”“下场”“耻辱”等字眼。仿佛一把把锐利的刀子,狠狠捅进左欣欣的心中。
  一时间,左欣欣竟成了万人发泄的目标,媒体将摄像头迅速锁定台上的左欣欣,顿时将她当下的面部表情全部呈现在大屏幕及外界的直播平台中。
  不少人听着场中央的交流对话,纷纷在明面,或是心里谩骂左欣欣。而坐在评委席的江煜城脸色冷峻的望着左欣欣和艾琳,一言不发。
  旁边的宋婉玉瞄了一眼还在极力解释设计稿是自己的艾琳,又看了一眼江煜城,眼珠转了转,并没有说什么话。
  而身在国外的吕宣看着场中的直播,一脸愤怒的指着手机上的直播平台:“这个蠢货简直蠢到家了,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真当江煜城和宋老师眼睛瞎啊?我要是在现场,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吕宣咬牙切齿,一脸的不忿,恨不得从屏幕里钻过去把艾琳给吃了。她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和这么不要脸的人。
  和左欣欣认识了这么多年,虽然对方一直生活在国外,但是近几个月的接触,吕宣深知左欣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她不可能去抄袭别人的设计稿。更不可能说,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去弄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在给人留下把柄吗?
  尤其是,吕宣在直播中看到艾琳急忙转移话题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这事儿有一些内幕。但是内幕到底是什么,吕宣不清楚。她明白的,只是相信左欣欣不可能去抄袭别人。
  那不抄袭别人,为什么艾琳会含沙射影的说出左欣欣的设计稿是抄袭别人的呢?其中的问题,应该是出自于艾琳的某些不正当想法吧?
  吕宣喝了杯水,暂停了直播,她看着画面中定格的艾琳,眸子亮了起来。因为,她相信,艾琳这么着急给左欣欣泼脏水,左欣欣是一定会做出反击的。
  更何况,江煜城和左欣欣已经住在一起了,照这种猜测的话,江煜城一定知道左欣欣的设计稿是原创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艾琳的后果会是什么?
  吕宣咧嘴一笑,这事情闹的,可太有意思了。
  艾琳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原创作者,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能承认,然后脏水往回泼,先发制人。
  这个机会对她太重要了,她迫切需要这个舞台来重新证明自己。
  身后观众的谩骂仿佛给了她更大的底气,艾琳根本不想给左欣欣说话的机会。
  她上前打量着左欣欣:“这位小姐,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争论,我可以拿出之前的原稿来,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一错再错。”
  到现在,艾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变得十分镇定,连左欣欣都快信以为真。
  左欣欣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艾小姐,我尊重您几十年的从业经历,但不要让这些经验成为你掩盖事实的资本,至于你是怎么拿到我的设计稿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大不了,我们法庭上见。”
  左欣欣的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事发突然,左欣欣也想不到对方态度这么强硬,但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占理的一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刹那间电光火石,谁也不肯认输。
  场上争锋相对,场下议论纷纷。
  事态发展得超乎想象,先前嚷嚷的众人顿时觉得不太妙。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胸有成竹,一时间竟分不清谁对谁错。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一定有人在撒谎。
  不过他们还是更偏向于年轻的设计师,毕竟资历浅,不可能设计出这么完美的作品。
  这并不是对设计师有贬义,而是设计师的每件作品或多或少都有些小瑕疵,尤其是左欣欣这么年轻的。
  艾琳是老人了,设计出的作品还被宋夫人点出几个细节缺陷,可左欣欣这三套完全将宋夫人所说全部规避,简直堪称完美。
  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左小姐,请你看清楚,这里是秀展,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地方。”
  听到“法庭”两个字,艾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指责左欣欣的不对。
  “正因为这里是秀展,才不容许买卖设计稿这种有辱秀展的事情发生。”左欣欣道。
  一旁的女主持人看着两个人争执,试图维持场面,却根本插不进去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导播组正巴不得以此作为热度将大赛炒得更有爆点,不但没有及时阻止,反而做起了最大的旁观者。媒体更是如此,镜头对准了舞台上两个人,一个超级爆炸新闻已经在他们脑海中形成。
  评委席上,许沁一脸着急地看着左欣欣,想说什么,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这次的参赛作品都是设计师独立完成,她并没有见过任何人的设计稿,包括左欣欣的。
  但她相信以左欣欣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买卖设计稿这种事情的。
  可她现在开口,说什么也不合适。哪怕是保持中立的话,也会因为设计总监的身份被别人认为是包庇下属。
  尤其是在媒体面前,一句无心的话就可以酿成大祸。祸从口出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kini则是静观其变的态度,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格外有深意。
  宋婉玉见过一次左欣欣,此时见到两个人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沉默。
  “安静。”
  这时,一道清淡嗓音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