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
  “错的不是你, 而是我, 是我负了你, 又辜负了华氏。”叶凌轩的沙哑的嗓音中有无奈, 有自责, 更多的是愧疚。
  叶凌轩的自责声传到秦氏的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凌轩浑身颤抖的说:“表哥, 你说什么,惜儿不明白。”
  “身为一个将士,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惜儿以后多保重。”叶凌轩没有回答秦氏的话,关上门侧身从秦氏身边经过。
  秦氏想抓住叶凌轩的手,可是被叶凌轩躲了过去, 秦氏下一刻就跌倒在地, 她痛苦的祈求的看着叶凌轩:“表哥这是不要惜儿了吗,可是璟儿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
  叶凌轩停下脚步, 并没有回头:“父亲和母亲不会亏待与他, 等他再大些, 我会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导。”
  说完叶凌轩大步流星的离开, 并没有因为秦氏的祈求而心软。
  上一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秦氏,这一世叶凌轩只想守着华如锦过日子, 把曾经亏欠她的都弥补回来。
  秦氏不管不顾从地上爬起来,她想抓住叶凌轩的手, 奈何叶凌轩走的太快, 秦氏没有抓住又一次跌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叶凌轩道:“表哥求你回来,惜儿再也不嫉妒了,再也不嫉妒了。”
  秦氏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也没有换回叶凌轩的回头,李嬷嬷正好赶过来,连忙走到秦氏身边,心疼的劝慰道:“夫人,您赶紧起来,有什么话等大爷心情好了再说,大爷现在还没有转过弯来呢。”
  “嬷嬷,你快去拦住表哥,他要走了,他不要惜儿了。”秦氏见李嬷嬷来了,向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拼命地的推李嬷嬷,让李嬷嬷拦着叶凌轩,如果叶凌轩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夫人,您冷静一下,大爷能去哪里,这里是他的家啊,他早晚要回来了。”李嬷嬷心疼的看着秦氏,自从进了镇北侯府的门,秦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眼里心里都是大爷,可是大爷就是看不见啊。
  “不,不,表哥这次真的生惜儿的气了,你快去拦住他。”秦氏摇摇头,明显不信李嬷嬷的话,凭女人的直觉,叶凌轩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
  “好好,老奴去拦住大爷,您先起来。”说着李嬷嬷扶起秦氏,秦氏听话的望着叶凌轩消失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叶凌轩不能离开。
  “嬷嬷快去。”秦氏抽噎着再一次催促李嬷嬷。
  李嬷嬷无奈,脚下生风,拼了老胳膊老腿也要把叶凌轩给秦氏追回来,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叶凌轩早已经离开了镇北侯府,跨马一路疾驰往北去了。
  秦氏失落的坐在芙蓉园里,如一颗枯萎的花朵,等待阳光雨露的润泽,可是她心目中的阳光已经离开了,她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任谁劝都没有用。
  李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夫人长得如花似玉,和大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大爷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夫人呢。
  秦氏这样不吃不喝,怔怔的坐着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她劝说不动,只好让人去请大夫人去了,秦氏对大夫人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希望大夫人来了能好些。
  李嬷嬷想着就看见大夫人着急上火似的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李嬷嬷刚想给大夫人行礼,大夫人就命令李嬷嬷起来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礼节,惜儿怎么样了。”
  李嬷嬷知道大夫人是真心疼爱秦氏,就如实回答:“自从大爷走后,夫人一直这个样子,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呆呆愣愣的如着了魔一般。”
  “这个逆子。”大夫人想起叶凌轩,心里就恨的牙根疼,叶凌轩从小就没有忤逆过自己,都是华如锦那贱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大夫人连忙坐到秦氏身边,轻声的安慰道:“轩儿走不了,他的家在这里,我这就写信,让轩儿回来,你快别这样了,你这样母亲心里难受啊。”
  大夫人不忍心看着秦氏狼狈不堪的样子,此时她有些后悔了,当初让秦氏进镇北侯府的门是不是错了,作妾已经委屈了秦氏,好不容易华氏死了,她可以成为正室夫人了。
  现在轩儿又这样,也不怪秦氏心里难受想不开,大夫人继续劝道:“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将来这镇北侯府是你和璟儿的,别人抢不去。”
  “哇,母亲,表哥不要惜儿了,怎么办?”秦氏听见大夫人的话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倾泻而出,抱着大夫人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姑母知道,姑母知道,等轩儿回来,母亲一定会好好地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惜儿了,好不好。”大夫人抱着秦氏,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好像哄小孩子一般。
  “不,”秦氏抱着大夫人的胳膊摇摇头,“我舍不得表哥受委屈。”
  “姑母知道,所以轩儿以后就是惜儿的了,再也没有人跟惜儿争轩儿了。”大夫人觉得叶凌轩早晚会回镇北侯府,只是时间的问题。
  “嗯。”秦氏破涕为笑,她从新燃起了斗志,表哥现在只有自己了,他是属于自己的,就算他爱华如锦又如何,华如锦已经不在了,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还是大夫人有办法,咱们都劝夫人两个时辰了,也没见夫人一个笑脸,大夫人来了夫人立马就笑了。”说着李嬷嬷给丫鬟们使眼色,让人给秦氏准备饭菜,小丫鬟会意急忙去厨房准备。
  京城发生的一切华如锦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镖局的护送下,历经一个多月终于到了燕山脚下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这里也是紫娟的老家。
  华大人知道华如锦要来这里,早已经派人在这里买好了庄子,里面的婆子丫鬟都是华大人和华夫人精挑细选的,对华如锦绝对忠心。
  李家庄的人看见一队马车,虽然不是很华丽,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经是奢侈了,在这李家村只有村长家有一辆马车,还是村长的孙子上学堂用的,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得。
  庄户人家有时候连牛都买不起,何况是这奢侈的马车。
  “前段时间有人找村长买了一座院子,你们猜这马车里的人是不是这院子的主人?”说话的人是一位粗布衣杉的妇人,这妇人颧骨有些高,看着有点尖酸刻薄,她眼红的看着马车,嘴里说着酸溜溜的话。
  “谁知道呢,要不李家嫂子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和她一起的年龄不大的妇人好笑的看着旁边的眼红的人李家嫂子。
  “俺为什么要去,又不是俺家亲戚。”尖酸刻薄的李家嫂子怯怯的说,自己就是说说,可不傻,那些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不是自己一个农妇能惹得起的。
  “说不定还真是你们家亲戚呢,娟儿不是被你卖到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吗,说不定这马车里面坐的就有娟儿,她衣锦还乡来看你们来了。”又有一个打扮朴素的妇人冷嘲热讽的看着李嫂子道。
  “对呀,对呀,李家嫂子,没准真的让李二婶说对了。”旁边的人不嫌事儿大,起哄道。
  “二婶,俺没招你惹你吧,为啥每次您都针对俺。”李嫂子口气不善的看着年级大一些的妇人,别以为自己是长辈,就能倚老卖老,今天不说出了一二三来,自己绝对跟她没完。
  “你是没有招惹俺,但是你卖了李家的子孙,这件事儿就不能容你。”李二婶不在意她的态度,不依不饶的说,那口气好像刘春花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
  “一个丫头片子,也配称李家的子孙。”刘春花对卖了自己的小姑子一点愧疚心都没有,恨只恨没有多卖几个钱,那些钱只够置办两亩地的。
  “娟儿姓李,怎么不是李家子孙,”李二婶气的手直哆嗦,指着刘春花道,“好,那你说娟儿不是李家的子孙,这个俺不和你争辩,娟儿早晚要嫁人的,那二牛怎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刘春花,李二牛也不会背着家里人去从军,如果不是朝廷强制的徭役,谁家愿意把孩子送到战场上去,那可是有去无回啊。
  “那是他自己愿意去,和俺有啥关系,要找你找李二牛去啊。”刘春花目光闪躲,不承认李二牛去徭役和她有任何关系,不然李家饶不了她。
  虽说李家二老不在了,可是还有叔叔在,李家二叔和二婶是极为护犊子的。
  “你敢做不敢承认,你简直不是人。真是家门不幸啊。”听了刘春花的话,李二婶气的浑身发抖。
  慢慢的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对于李家的事儿,村里人谁不知道啊,周围的人纷纷劝李二婶,看在孩子们的面上算了吧。
  对于刘春花这样,卖小姑,逼走小叔子的人,他们都离得远远的。
  李家村风气纯正,不能被一些歪风邪气给带坏了。
  李二婶哭诉道:大哥大嫂在世时对他们颇为照顾,走的时候让她们夫妻多多照顾李大牛三兄妹,可是谁知道,刘春花竟然背着他们把娟儿卖了,后来有二牛逼走了,简直不可饶恕。
  更可恨,李大牛是个怕老婆的,让她说,刘春花这样的泼妇,就应该休了,可是李大牛就是不愿意,说她好歹是两个娃的母亲,有这样的母亲是雪儿姐弟的悲哀啊。
  华如锦在马车上听得分明,不知道老妇人口中的娟儿是不是紫娟,如果是的话,将来少不了麻烦,算了,暂时没有地方去,先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等找到了璇玑阁,她们是去是留在说吧。
  “停车。”华如锦对外面的小安子说道。
  “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小安子跳下马车,连忙走到马车车窗旁边恭敬地问。
  “你带着紫娟去问问,她大哥家在何处?”华如锦掀开帘子,看着热闹的人群轻声的说。
  小安子惊讶的看着华如锦,然后低头恭敬地回答:“是夫人。”
  很快小安子带着紫娟走到人群边,客气的问:“各位嫂子,婶子们,不知李大牛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