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攻略对象[GL]_140
  钟韶本来是想说让他们去齐云阁找贺家的,转念又想起了什么,便是道:去流云斋吧,就说是苏小姐说的,让那边的管事安排,这一次的货物也都交给他们处置。
  流云斋是公主府的产业,早许多年便是苏墨在打理了。
  管事闻言却是一蹙眉,显然是想到了贺家那边不好交代,不过钟韶已经发话了,他也不敢违背,便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听钟韶又吩咐道:留下两车最好的货物给我,你们便先去落脚吧。
  长长的商队很快就走远了,留下的除了那两车货物,还有萧文萱三人和一队福王府侍卫。徐文锦和吴长钧并不打算再跟着商队,如今的安阳城没了郡公府,他们显然也不适合跟随钟韶住去公主府,便是要随萧文萱去福王府暂居了。
  分别前,徐文锦掀开车帘,抬头对一旁骑马的钟韶说道:之前与你说的事,你自己也多思量,虽有风险,运作得宜却也不失为一个对策。
  钟韶闻言不语,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等目送了徐文锦和萧文萱的马车远去,钟韶方才带着那两辆马车往公主府而去。她心事重重的,到达公主府时还有些恍惚,直到看见苏墨站在门前等她,那颗慌乱的心才算是定了定。
  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钟韶几步走到苏墨面前,抬手便先去握苏墨的手,入手果然微凉,她便是蹙了眉道:怎的等在这里?你本就畏寒,吹了冷风可怎么好?!
  苏墨摇头浅笑:无碍的,我是看到时候不早,估算着你该回来了,这是才出来。
  归来时有人相待,便是有了家。
  钟韶心头熨帖,便也没再说什么,她回头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道:我让人备了两车东西,你看看,先给两位阿娘选些中意的,剩下的……给阿爹送去吧。
  苏墨明显听出了什么,便是调侃笑道:阿韶这心眼倒是挺小。
  苏瀚之前有意为苏墨择婿,所以钟韶连送东西都是送大长公主她们挑剩下的了,可不就是在计较吗?而且计较她也要送东西过去,就是为了告诉苏瀚,她钟韶回来了,还住进了公主府!
  钟韶一点也不否认这个,便是没好气道:这心眼可大不得,否则媳妇就得没了。
  苏墨闻言失笑,随后只让人将东西都搬进了公主府,倒也不急着挑选,便是带着钟韶往饭厅而去:时候不早了,其他事明日再说不迟,还是先用晚膳吧。
  自那日午膳的尴尬过后,大长公主便将一同用膳的时间改在了晚膳时。公主府原本就两个主子,母女俩相处起来自然亲近十分,每日至少在一同用一次膳是惯例,若是遇事也会等着。而如今这个家里多了一个钟韶,她外出晚归,大长公主和苏墨便也都等着她。
  累得长辈久侯,钟韶有些歉然,不过这样的气氛显然更能让人融入其中。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如此,若是只有冷冰冰的算计,换回的也只能是算计和反抗,若是添了几分温情,那便能换回真心。
  钟韶看到在饭厅中等她归来的大长公主,又想起了徐文锦说的那些话
  徐文锦自然是为她考虑,可他的谋划却似乎与钟韶的初衷有悖,因为他把大长公主也算计进去了!如此一来,有些话钟韶便不该与大长公主说,说了可能还要生嫌隙。她犹豫许久,直到此刻方才有了决断,一开口,没有请安问好,便先道:阿娘,昨日我出京,遇见陛下了。
  大长公主本在吩咐人上菜,听到这消息也没急着问,只淡定道:有什么事吃完饭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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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钟韶第一回踏入大长公主的书房,里面布置得大气典雅,但放置的书籍之类却并不算多,书画之类也只是装饰点缀。房间里反倒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来把椅子——大长公主的书房不是用来读书写字,而是用来与幕僚议事的。
  当然,此刻书房里也没有幕僚,只有大长公主、苏墨和钟韶三人。
  大长公主在主位上落了坐,钟韶和苏墨也随之在一旁寻了椅子坐下。她随手端起了案几上的茶,这才正了神色开口问道:阿韶,之前你说在城外见到了陛下?
  大抵是因为有了决断,钟韶慌乱的心绪这时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淡淡开口,先将之前在郊外被萧乾拦下的事说了。大长公主听后便是神色微凝:你的意思是,府中有了暗桩?
  苏墨闻言便先说道:倒也未必,自陛下登基以来,咱们府外的监视从来不少。
  钟韶也是点头,她的本意也只是给大长公主提个醒,重点是后面的话:陛下想要监控公主府,并非难事,阿娘也不必太过介怀。我更忧心的是,陛下的态度。
  大长公主闻言扬了杨眉:陛下的态度?
  钟韶点头,直言道:陛下的态度有些不善,我想目下朝中的平静恐怕很快就要打破了。她说着一顿,然后突然道:当年我府中曾有两位名师,阿娘当是听过他们的名号的吧?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不过大长公主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安阳名士徐洛,他还跟着你?此事他有什么说法?
  徐先生名洛,字文锦,当年被俞贵妃延请入府为钟韶西席时,便已是名满安阳了。如今多年过去,他似乎早已沉寂,尤其是在郡公府被抄没之后,这人便也随之销声匿迹了。许多人或许已经忘了他,不过大长公主还记得他的名号,也还记得他当年名满安阳的惊才绝艳,所以有此一问。
  话题进行得很顺利,钟韶便也顺势将徐先生的看法说了出来,毫无隐瞒:先生说,陛下行事果决狠辣,他若已有决意,距离出手至多一年!
  事实上钟韶也不知道这个一年的结论徐文锦是从何而来的,不过她宁可相信,因为这些系统宿主总会得知比她所知更多的消息。若非有意欺骗,他们话中的可信度其实很大。
  然而……一年?!
  大长公主闻言便是笑了:阿韶,你可知我与你阿娘为了如今这局面,经营了多少年月?只一年,他萧乾便是手眼通天,也休想拿我如何!还真当我是那些酒囊饭袋不曾?!
  当年钟韶的仕途结束得太快,并没能真正接触到派系核心,不过即便如此,观大长公主行事也能知道,她行事缜密当断则断,根本不会留下太多的把柄给萧乾抓。萧乾想要从大长公主这里收回权力,便只能用蚕食的法子,可一年光景,肯定不够!
  听到大长公主这番话,钟韶的心情却是半点轻松也没有,她幽幽开口:正是因为一年光景不够,先生才说,陛下可能会行一些非常手段。
  所谓非常手段,最直接的便是诛杀!人死如灯灭,若是大长公主死了,她手下的势力群龙无首,再想如何便都是轻而易举了。不过这种事寻常是不会有人做的,因为这个头不能轻易开,否则原有的秩序就会被打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皇帝也会背上一个暴君的名头。
  然而这种事萧乾在意吗?他当然是不在意的,从何种角度来说,他都不在意!
  大长公主听了钟韶的话沉思了片刻,她突然抬头看向钟韶:有什么话,你便一次说完吧。
  钟韶也不再啰嗦,便道:先生的意思是,殿下欲行废立,便需师出有名。陛下受人蛊惑,无故诛杀亲长便是极好的一条。
  大长公主眼也没抬,只拨弄这手里的茶盏,幽幽接道:抽身而去,而后清君侧?!
  钟韶点头,不过不等她再说什么,一旁的苏墨已是紧拧了眉头:不成,这太凶险!
  大长公主却没提这个,反倒盯着钟韶看了半晌,而后冷冷淡淡的说道:你那先生,可不是在为我谋划。所谓的名正言顺,是为了你吧?
  作为被诛杀的那个亲长,大长公主若是选择将计就计,所要冒的风险是极大的。而她若是躲不过这一劫,身死其中,那么钟韶作为她的女婿,也可以打着她的名号举起反旗了。成不成的容后再说,只这一步就是在为钟韶谋了一个谋夺天下的资格!
  钟韶决定开口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句责问,她不急也不慌,更没有否认:是。徐先生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为我谋划。我也不敢与他说得太多,只与他说了殿下有心废立。
  大长公主闻言差点儿气笑了,这都算计上她的性命了,可比给他人做嫁衣更让人恼怒。不过眼角余光瞥见旁侧一脸担忧的苏墨,她还是忍了忍脾气,又问:那你如何看法?
  钟韶便是笑,那笑容是今日难得的轻松:我既将此事与阿娘明言,心意自已分明。
  不说,静观其变,舍下这个丈母娘,她就有可能谋得天下。别看她如今好似什么资本也没有,就凭她大长公主女婿,贵太妃养子的身份,她就能设法继承她们在朝中的人脉权柄。而后还有萧文萱身后的福王可以联络,又有贺家那大量的钱财做支柱……一切都是大有可为!
  大长公主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便是一扬眉,问道:皇权可期,你便不动心吗?
  钟韶抬眸,目光看向了苏墨,很是柔和:不必,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也志不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