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唐璟淮看着她睡得踏实的睡颜,也没叫醒她,直接抱她下车。
  从他把她抱起来开始,姜绾就趴他怀里睡着,安静地像个孩子。
  等上了楼,唐璟淮迟疑了几秒,从姜绾的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唐璟淮将她放到了床上,刚起身就被她的手臂缠住了脖子,酒气也从唇息中喷出来,带着让人沉迷的醉,眼神几乎是迷离,“你长得真好看啊。”
  她圈着他,于是他就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手扶着她的腰固定着不让她倒下去,听到她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语气淡淡的,“我好看,那你喜欢吗?”
  姜绾又朝他靠近了一点,眼睛睁大大的,像是在仔细地看他,痴痴地笑着,而后又是怅然若失的面无表情,仍可见她明显的醉意,“他最好看啊……”
  唐璟淮只觉得心里涌出阵阵冷意,突然地就有些疲惫,他收回搂着她的手臂,姜绾却没松手,见他半饷没回应,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胡乱咕哝,“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等唐璟淮回答,她又兀自地笑开,仿佛刚刚只是在装醉,“你生什么气呀,我们是假的不是吗?”
  唐璟淮呵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已经躺着闭上眼睛的人,眸色渐冷。
  出门去厨房煮醒酒茶,折回来然后把她从床上捞起来,将杯子递到她的唇边,“张嘴。”
  姜绾慢慢的睁开眼,意识仍是有些涣散,“什么?”
  唐璟淮站在一侧,维持着递杯子的动作,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开口重复道,“张嘴。”
  姜绾看着他,又看到他手上的杯子,褐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她的状态有些似醉非醉,双眼迷蒙,声音染上了委屈,“不想喝。”
  唐璟淮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和略有些驼红的脸,瞳孔缩了缩,语气平淡,“姜绾,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她俯身抱住自己的脑袋,手指重重的按着头皮,抬眸已是布满血丝,情绪全面的崩溃,“我说我不要喝,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非要和我作对?”
  声嘶力竭的声音,咄咄逼人的语气,夹带着星星点点的委屈和难受。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平淡地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只是一双墨色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而后面露自嘲,空着的手掐着她的下巴,微眯了眼,“我见不得你好,我和你作对?姜绾,你有没有心?”
  他的力气很大,是情绪不受控制的抒发,姜绾有些难受,却挣脱不开,他已经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把杯沿送到她的唇边,语气生硬冷淡,“喝。”
  见姜绾仍就没什么动作,唐璟淮低头瞧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再不喝,我就灌你喝,”他顿了一下,“你不是说我见不得你好吗?”
  姜绾不动,唐璟淮便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眼见他就要开始灌她,大概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过几秒最后姜绾还是接过了杯子,自己慢慢地喝着一杯变得温热的醒酒茶。
  喝了一半唐璟淮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杯子,转身将它放在一旁桌面上,杯底落下时发出轻微的响声,随即跟着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再待下去,他怕是控制不住会做些什么事,特别是姜绾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失意要死不活的样子。
  暖色的橘黄灯光打在唐璟淮的脸上,一张脸仍是冷冽得不可接近,他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扫了眼客厅整整齐齐的摆设,不经意地就看到被扔在沙发角落里闪闪发光着的东西。
  他是有些想笑的,但还是没笑得出来。
  那枚镶有一颗七克拉dif美钻以及73颗切割钻石的戒指,被她随手扔在角落里。
  作为高奢品牌的代言人,她是有多寡淡,才会认为那真的就只是节目组准备的简单廉价的情侣对戒。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走过去,拿起钻戒,低着头好久都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天色渐深,夜色浓重,唐璟淮方才重新起了身,眼神漠然,抬脚走向卧室。
  姜绾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桌上剩下半杯的茶水已经被喝光了,他拿起空杯子,不经意地扫到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半弯着腰为她掖好被子。
  房间在关门声中恢复了安静。
  黑暗中,姜绾睫毛微微的颤了颤,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脸上几乎没有掀起任何的神色,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如今面对这个男人,她的心头盘踞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和无力感。
  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唐璟淮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寂静地点燃了一根烟。
  出来反手带上门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姜绾的视线。
  经过这一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想,姜绾至少应该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在这么一刻地明白姜绾似乎在躲他了。
  吸进去第一口烟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情绪再次因为姜绾而不受控制了。
  口袋里放着香烟成为了一种习惯,但他忍着七八年没碰,可在今晚,全数破灭。
  第30章
  临市的天气一向变化无常,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唐璟淮是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豆大的雨点接连砸了下来,他也不想返回去拿雨伞,没办法就只能打车。
  刚关上后座的门,另一侧的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相遇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姜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神色清冷,一如初见那般。
  轻易地夺人眼球,却带着不容侵犯的遥不可及。
  他刚刚做了一个与她有关的旖梦,突然地就有些不自在。
  让唐璟淮失望又可惜之余,是姜绾合上了后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去,也带走了他满心的悸动。
  对着一个陌生人才能毫无情绪,匆匆一见,她怕是根本不记得他,而他却是陷入胡思乱想的境地。
  高三楼与高一楼相隔甚远,坐落于学校南北两方,在姜绾和师傅说把车开到校门口,而师傅因为他的原因犹豫不决时,下意识地他开了口,“师傅,那就去前门吧。”
  察觉到她透过车前镜投来的目光时,他的心里衍生出一股隐隐的窃喜,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与不满足。
  随意一瞥的目光太过令人掏心挠肺,想让她的视线紧紧绞在他身上,想要她能看到他,也只看到他。
  喜欢一个人是贪婪的,欲.望的深渊无法得到满足,而后便是自我沉沦。
  空气里沉浮的都是来自她身上的味道,如梦中一般,让他欲罢不能,胡思乱想中,心绪极大地备受干扰,脑海一片空白,竟也只能呆呆地坐着,变得有些不太像以前的他。
  第一次忍不住去关注一个人,或者说是喜欢一个人,满心都是慌乱无措。
  脑里,全部,有的也仅有她背对他而坐的倩影,太过动人,也太挠人。
  梦里的荒芜空虚在这一刻异常的强烈,无端地被放大,急需有什么东西来填充满足。
  但他对于姜绾来说,不过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甚至连这一面的接触,或许都并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的士停住的时候,他甚至隐隐生出一股可惜感,只恨这条路为什么不能够长一点,让他能和她待得久一点。
  车子停在一旁的屋檐下,等他下了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带雨伞。
  闷雷惊响,持续不停的大雨愈来愈大,毫不收敛,肆意而下,唐璟淮站在屋檐下,盯着垂直降落的雨滴,不经意地就皱起了好看的眉。
  到底是有些想在她的面前保持风度,直接冲进雨里显得太不合时宜,那样他让师傅开到校门口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
  余光不自觉地扫向她,就见她撑开雨伞,似乎雨中还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应该是同学。
  唐璟淮淡淡地想,等她走了,他不得已在冒雨跑到高三楼好了 。
  身旁没了动静,唐璟淮想姜绾应该是离开了,这才抬头想去看她,就见原本站在另一边的姜绾朝他走来,将手里的雨伞塞到他手上,语调冷淡,“刚刚谢谢你,我同学有带伞,这雨伞借你吧。”
  未等他开口和她说一句话,她便转身跑到别人的伞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黑色的大伞,伞骨明显,是明显她的风格,他拿在手上倒也不显突兀。
  她大概也不知道,那把伞被放在了他的房间,连带着她在他的心上,住了整整十年。
  第31章
  姜绾在生物钟的驱使下一如既往的起得早, 起来的时候头脑有点疼,关于昨晚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的,还是记得似乎是唐璟淮送她回来的。
  客厅里的传来动静不小的开门声让她心里一惊,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出房间,正对上站在玄关处, 听到声音抬眸看来的唐璟淮。
  十一月末,临市的空气已经是有些冷了, 姜绾光着脚, 莹白的脚趾接触到空气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几乎与小脚媲美的是,是戴在脚踝上的细碎脚链。
  惹人心痒,轻易地就能引出内心藏匿的猛兽。
  发狂,失控。
  对视的结果,是姜绾败下阵来,她别开脸, 唐璟淮的双眼像是蕴含着极深的感情, 让人不自觉地沉溺与沉迷, 她在丧失理智的边缘上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的酒品不是很好, 也不清楚昨晚有没有发生了什么, 想到自己醉酒的状态被他看到, 姜绾心里一阵不自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的尴尬。
  她几乎没有过这样无措的情绪, 或者说很少有过。
  发愣间,有微凉的气息靠近,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没穿鞋你不知道?”
  姜绾愣愣地看着唐璟淮,看着他将自己抱着放在沙发上。
  姜绾撩了撩头发,忍不住开了口,“唐璟淮,你昨晚……嗯,那个”,该怎么说呢,她没有准备好措辞,想问唐璟淮是不是昨晚都没离开过,还是他今早才过来的,可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但她又不好开口询问。
  她醉酒被送回来已经很麻烦人家了,过度的询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和不近人情。
  唐璟淮却仿佛看透了姜绾的想法,掀了掀唇,“昨天我用你的钥匙开的门。”
  他回答的时候拿过一旁的棉鞋放在她跟前,而后起身走向厨房。
  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做着简单的动作。
  让她不由自主地解读出其他的东西。
  怎么说呢,他的动作太过温柔,太过自然,仿佛这个动作,这个场景在心中肖想了无数遍,才能如此的信手拈来,有条不紊,毫无破绽。
  隐隐跳动的念头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远比之前来的更为汹涌。
  怎么会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会没有缘由地包容一切呢?
  就像是树苗将要破土而出却被人紧紧扼杀一般,姜绾将这念头压下,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或许唐璟淮的性格也只是和房子遇的一样,习惯性的散发自己的善意而已,自己想多了反倒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没有特别地去关注,毕竟自己已经亲眼所见了,但电视上各种娱乐早报上仍是播放着流量小生房子遇在生日会当场公开圈外女友的新闻,新闻播报员兴奋的脸庞和语气落在姜绾的眼里刺眼极了。
  被极力压抑住的不甘情绪再次席卷而来,升腾翻涌,怎么也控制不住,急需一个发泄的点。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更像是多年的寄托轰然倒塌的难过,而非旁人所形容的心痛嫉妒。
  感情这种事情,太过复杂,她一向不想过于深究,她想,她应该是喜欢房子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