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先前蒋时延下楼时,冯蔚然添油加醋给其他几只说过唐漾,这厢蒋时延把人带到休息室,互相介绍。
  唐漾很自然地坐进蒋时延旁边的空位,程斯然带头吭吭呛呛。
  唐漾笑着解释:“我很久没玩了,不能算救兵,大家手下留情。”
  程斯然几个纷纷捧场:“会留情,会留情。”
  “你们先把内裤系好行吧,”蒋时延朝对面露了个极为轻蔑的笑,转脸看向唐漾有些讨好,“赢了就算唐博士,输了算我蒋时延。”
  这一本正经的阵仗。
  “要不要给你摆个坛子和我来个歃血为盟,”唐漾举起一张钱,啧一声道,“就五毛?”
  几人笑得挤眉弄眼,唐漾眼睛也弯成了月亮,蒋时延给程斯然飞个眼刀,毫不在乎地朝唐漾靠近了些。
  牌局开始。
  干瞪眼的规则是:每人开局摸五张牌,上把赢家摸六张并第一个出牌,出牌每次可出单张、对、飞机、连牌,并且只能逐点出,比如3出了只能出4,4出了只能出5,以此类推,王和2通吃。每轮最后一个出牌的人摸一张牌,进入下一轮,知道取胜或者牌摸完。
  第一把,唐漾原手一对王,程斯然出第一张牌,她直接炸掉,摸一张凑顺子,赢了个开门红。
  蒋时延像客车售票员一样,握着一把零钞,用售票员问“去哪”的口气逐个问:“要不要叫爸爸。”
  第二把,大家打到手上都剩一张牌,程斯然出个三,唐漾放个四。
  蒋时延笑嘻嘻再走一转,“要不要叫爷爷哇。”
  第三把,沈传最先打到只剩一张牌,唐漾本来剩得最多,结果接了程斯然一个对,冯蔚然一炸,程斯然压死,气氛如箭在弦,程斯然屏了屏呼吸想摸牌,唐漾柔声道:“等等。”
  然后轻描淡写反炸,然后摸牌凑对,瞬间抛完。
  “我去!”冯蔚然罢牌,长吁一口气。
  程斯然面朝唐漾跪下作揖状,蒋时延笑得荡漾:“哎呀呀快快请起。”
  唐漾抿笑让他收敛点,沈传替程斯然踹他一脚。
  在不断的翻倍中把蒋时延本钱赢回来之后,唐漾把牌朝他那边拿了一点:“这次出几。”
  全程只负责撒花的蒋大佬思索一下:“最小的?”
  唐漾循循善诱:“程斯然手里有4有6,你一出他就溜了——”
  程斯然握着牌朝后躺:“漾姐!”
  “诶!”唐漾笑着应下,放了最大的a,无人能吃。
  然后。
  唐漾:“出顺子还是单。”
  蒋时延:“肯定顺子啊,不能让人接。”
  唐漾出单,顺利过去。
  再然后。
  唐漾耐心:“这次出什么?”
  蒋时延瞄唐漾一眼,小心翼翼去抽一张牌,唐漾反手打在他手背上。
  蒋时延“哎哟”夸张地吃痛。
  唐漾恨铁不成钢:“船长上轮才过了这张,你打牌从来不记牌不用脑袋吗!”
  程斯然劝架:“他比较厉害,他用嘴。”
  蒋时延不理程斯然,朝唐漾委屈地摇头。
  唐漾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自己和他隔着不到半尺的距离,甚至可以数清楚他的睫毛,一,二,三……然后稍稍朝下,清晰地在眸光中看到自己。
  自己太漂亮,唐漾喉咙微微发干,怼了句“傻样”,抬手把蒋时延脑袋推到一旁。
  唐漾以为自己表达的是嫌弃,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娇嗔。
  蒋时延反应慢,不知道。
  他只觉得唐漾的手,小,软,微凉。
  她手掌触感细腻,明明推的是额角,那股酥软感却是从蒋时延脚底缓缓朝上,最后漫顶,嗡嗡麻麻的。
  洗牌间,唐漾耳根稍稍发热,聒噪全程的蒋时延没了声音。
  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眉来又眼去。
  蒋时延清一下嗓子:“你们有点脸,打五毛还作弊。”
  开外挂的延狗敢呛人?
  不好意思,他们只能更猖狂。
  接下来没打两把,沈传要去机场,冯蔚然去送他,程斯然害怕两个加起来输了十块的人会难过得哭哭,捞起蒋时延一包旺仔牛奶糖就跟了出去。
  之前还吵吵闹闹的房间,一下子,只剩两个人。
  摆钟“嘀嗒嘀嗒”,空调轰隆隆,就连彼此呼吸的声音,在微热的室内,都响得震耳欲聋。
  好几秒后。
  “嗯……那个,”唐漾压住咚咚咚的心跳,偏头作找状,“之前给你拎的榴莲千层你吃了吗?”
  理智如唐漾,竟完全忘记了蒋时延一直在自己身边,他吃没吃自己能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蒋时延也觉得她问得没有任何问题。
  第11章 拿你当朋友11
  “在外面办公室,”蒋时延收起自己的钱,给唐漾,“你的。”
  唐漾没接,两人并排站着,又陷入安静之中。
  唐漾头发微卷,及肩,发梢摩擦衣服发出轻微的窣声。
  她偏头看蒋时延鞋尖时,其中一缕散漫地垂在额前。
  蒋时延借着身高优势肆无忌惮地看她,视线顺着她额角落到白腻的鼻尖,再朝下,是微启的唇,唇珠分明,色泽莹润,熟悉的口红色号看得蒋时延喉咙一痒,手不自知地就伸了过去……
  “赏给你啦。”唐漾倏地抬头看他,翘起兰花指。
  “啊?”蒋时延吓得动作止住,接着摁下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脏。
  他强撑淡定地拍拍西服衣摆,弯腰,抬手将自己的手空悬在唐漾手下:“喏。”
  一气呵成,尾音拉得又长又细。
  唐哀家满意地起个范,和小延子一同朝外走去。
  两个人都面红耳热又极其做作,好像方才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只是幻觉一般 。
  ————
  蒋时延办公室宽敞,整洁,东西不多。
  唐漾一边参观,一边评价:“好像我上次来还在装修。”
  蒋时延配合:“转眼墙角都开始掉漆了。”
  两人以“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快”的庸俗口吻感叹一番,唐漾转到办公桌后那张大皮椅前:“我可以坐吗?”
  蒋时延斜靠着桌角,看她:“椅子有点高。”
  正在尝试的唐漾发现了:“……”
  蒋时延道:“你腿挨不到地。”
  尝试失败的唐漾发现并微笑:“……”
  蒋时延迎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哎”一下叹气:“连你这么完美的比例都挨不着地,现在这些设计师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
  他的赞美相当真诚,唐漾想把椅子让给他。
  蒋时延说:“不用。”
  唐漾也不客气,娇小的一团窝在黑色皮椅里。
  蒋时延打开甜品盒子开始动千层。
  唐漾有一下没一下翻他桌上没有加密条的文件。
  安静间。
  “张志兰那个件现在怎么样?a市这边贷款人情分比重大吗?”蒋时延问。
  “我这边已经处理了,就是看上面批不批,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唐漾突然看到《遗珠》团队的创意原点那栏有自己的微博截图,她略微小心地指,“这个最后定下来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你秀逗了?”蒋时延一副听到天大笑话的语气,“一休影视这块有专业的评估团队,投资方那边也要过审,人家对话题热度和市场占有率都有要求,选题会都开一个月,你以为我想定就能定?”
  唐漾明显松一口气:“我听别人说《遗珠》换了投资人。”
  蒋时延表情都没变一下:“合作条款出了问题。”
  唐漾表扬:“不是昏君。”
  蒋时延呿一下:“你觉得电视上那些演红颜祸水的演员哪个是清水小白菜?”
  唐漾勾唇:“你知道你的榴莲千层怎么来的吗?”
  蒋时延敛了神色:“可不可以留点尊严?”
  自己怼别人还要别人留尊严?
  唐漾心累:“你吃完我马上走。”
  在心脏病复发前。
  “求之不得,”蒋时延举着叉子转过头,“两个人待空调耗电都会多些,我会用我最快的速度。”
  蒋时延嘴角沾了一点奶油,配上严肃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唐漾“噗”地笑出声来。